【文艺相声】谈诗歌

【文艺相声】谈诗歌

作者:王佩

甲:今天来的观众不少啊。我们给大家说一段文艺相声。

乙:什么叫文艺相声?

甲:这文艺相声,就是不把观众当成一块块只会笑不会思考的痒痒肉。

乙:那就是说要尊重观众的知识修养。

甲:你想,相声是怎么产生的?

乙:产生在勾栏瓦舍,天桥庙会,咱们的祖师爷穷不怕、小蘑菇,都是这么出来的。

甲:现在天桥上还有卖艺的吗?

乙:没有,都去天上人间和春晚卖了。

甲:现在还有三不管儿吗?

乙:没了,咱哥俩往那儿一站,交警、城管、联防,一准都管。

甲:就是啊,现在咱们的观众早已不是过去文化水平低的蓝领阶层,也不再是以前审美水平低的公务员阶层。

乙:对,我们这台下坐着的都是白领。

甲:没错,不能再给他们说那些没文化的段子。

乙:我们今天说段什么?

甲:我们今天说一说诗。

乙:这个太高雅了,恐怕观众都不爱听。

甲:你太小瞧我们观众的忍耐力了。你瞧昆曲,我说现在上演的那昆曲,一唱出来都跟驴叫唤似的,照样爆满。

乙:这么说太过分,有点对不住驴。

甲:你再瞧鲍勃-涤纶,1964一张门票,就一干巴老头,上来一通DEBIDE DEBIDE瞎唱,连曲都不记得了。要是周云蓬也这么唱,早就被哄下去了。

乙:是,连饭辙都没了。

甲:所以,永远不要低估观众的品味。

乙:把观众当白痴的自己最白痴。

甲:我国是一个诗歌大国。

乙:群星璀璨,诗人辈出。

甲:我考你一考,你知道中国现存最古老的一首诗吗?

乙:不知道。

甲:我来告诉你。中国最早一首被记下来的民歌——“断竹,续竹;飞土,逐肉。”

乙:这是什么意思?你给解释解释。

甲:这是中国最古老的民歌。

断竹—砍伐竹子;

续竹—就是用砍伐的竹子来制作弹弓;

飞土—用制作的弹弓装上土丸,进行射击;

逐肉—射击鸟兽获得肉食。

乙:这首诗,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。

甲:那你给我做一首看看。

乙:打的,堵车,攒局,泡妞。

甲:我这有的一讲。我问你,猎人追逐什么?

乙:猎物。

甲:那为什么诗人说:断竹,续竹;飞土,逐肉。而不是“飞土,逐兽”呢?

乙:可能他打的是野鸡。

甲:你以为口味像你一样重?野鸡像话吗。

乙:那为什么是逐肉。

甲:这恰恰是最有诗意的地方。不写逐猎野兽,而写逐猎兽肉。说明,野兽还没抓到,已经先把它想象成了盘中餐了。这叫“诗言志”。

乙:原来是这么个意思。那我的这首也言志。

甲:说来听听。

乙:打的,堵车,攒局,泡妞。你看我虽然攒了个饭局,堵在路上,但心里已经想到泡一起吃饭的女青年了,我能不言志吗?

甲:你这不叫言志。

乙:那我这叫?

甲:李志。

乙:李志?

甲:就是那个唱民谣的。刚出道的时候,靠写点下半身的歌词吸引眼球。

乙:那搁在相声这个行当,叫腥活儿。

甲:就是鱼腥的腥。以前天桥说相声,包袱抖搂出去,要带响。

乙:观众乐了,叫带响。

甲:要是包袱抖出去,大家不乐,那叫臭炮。

乙:对,老是放臭炮,饭碗就砸了。这个韩老师最有体会。

甲:你说谁?

乙:我说韩乔生韩老师。

甲:我以为你说我的偶像韩老师。你要是敢说我偶像,小心我眼睛认得你于谦,我拳头可不认。

乙: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。

甲:这才像话。

乙:你今天带笔了吗?

甲:(做打人状)又惹我。

乙:我是问你今天有没有带钢笔铅笔圆珠笔。

甲:这么个带笔。看来我误会你了。没带,怎么了?

乙:我想让你把李志老师的歌词写下来。

甲:为什么写?

乙:你不是说吗?太腥了,念出来不好意思。

甲: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,腥者见腥。

乙:你给念念。

甲:李志的成名作《暧昧》,我念了。

妹妹 你的辫子很长 它比我的弟弟长 妹妹 我的弟弟很长 它比我们的爱情长

乙:等等,李志的弟弟是谁?

甲:我也不知道,反正是一个很长的家伙。你觉得这诗怎么样?

乙:这要是诗的话,以后就不流行干爹,改流行湿爹了。

甲:诗是一个好东西,但是诗没那么好做。

乙:鲁迅先生就说过,诗在唐代已经做完了,以后的人如果不是翻出如来掌心的齐天大圣,也不要做诗了。

甲:唐朝人,那是真懂诗。在唐朝,骂人就像作诗。

乙:那在天朝呢?

甲:在天朝,作诗都像骂人。

乙:读者看了也想骂。

甲:有一个下半身女诗人写过一首诗。

乙:你给念念。

甲:我怕台下有未成年人,听见不合适。

乙:我看了看,今天来的都是成年人。

甲:既然都是成年人,我可就念了。这首诗叫《为什么不再舒服一些》

哎 再往上一点再往下一点再往左一点再往右一点 噢 再快一点再慢一点再松一点再紧一点 喔 再深一点再浅一点再轻一点再重一点 为什么不再舒服一些

乙:这算什么玩意。

甲:我再给你背诵一首叶赛宁的诗。

乙:哪一首。

甲:叶赛宁的代表作《狗之歌》

早晨,在存放黑麦的小屋。 靠着一排金黄的蒲包, 母狗生下了七头小狗—— 个个长着棕色的茸毛。

母狗整天抚爱着它们, 用舌头舔遍它们的全身。 一股股乳汁像溶化的雪水, 流在它腹下——带着体温。

到了傍晚,当鸡群进窝, 主人板着脸走出门外, 把这七只小东西抓来, 全都塞进了一条口袋。

母狗从一个个雪堆边跑过, 紧紧地跟着自己的主人…… 而在那还没有结冰的水面 久久地、久久地抖着波纹。

当它舔着两肋的热汗, 有气无力地又往回走, 它觉得房顶上面的月牙儿 正像是它的一条小狗。

它抬头望着蓝色的高空, 发出响亮的、怨恨的悲鸣, 细细均月牙儿溜过天顶, 偷偷躲进田野和丘陵。

人们嘲弄地向它扔石头, 它却漠然面对这“恩赏“, 只有一颗颗金色的星星 滚动在眼中,滴落在雪上。

乙:虽然我不懂诗,但还是很感动。

甲:你觉得这诗跟下半身诗人的诗比怎么样?

乙:我觉得叶塞宁的母狗都比下半身女诗人强。

甲:小心,人家告你诽谤。

乙:他们敢告我诽谤诗人,我就告他们诬蔑狗。谁怕谁呀。

甲:嗨,别挨骂了。